— 掌门 —

（1）

020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多数的老师的得力助手们——或者说成绩比较够看的同学们都帮老师改过作业。当然，在这个学校也不例外。 
 
这节三四两班都是副科课，三班是体育课。霸占了月考排行榜前三名的朴灿烈边伯贤以及都暻秀被老吴留下来帮忙改卷子。三人一人抱了一叠，走在去三班的小路上。 
 
边伯贤把卷子抱到自己座位上，朴灿烈跟着坐在他身边。都暻秀无意打扰他们小两口调情，远远地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尽力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当然，就算他就挨着他们俩坐也不会被注意到的，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眼睛。 
 
朴灿烈就是改个卷子也不老实，一个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得直拍大腿。 
 
“伯贤儿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啊哈哈哈……”极其自然地往边伯贤的大腿上拍了一下，边伯贤蹙了蹙眉，只是一瞬间。 
 
他没想到这货竟然丝毫不知悔改，罪恶的左手又一次落在边伯贤腿上。如果前一次说是犯了抽无意识地拍到，边伯贤也就不追究了，但这一次就那么覆在边伯贤的大腿上，一点没想要移开的意思。 
 
这还怎么忍？边伯贤的身子不着痕迹地一僵，膝盖撞了朴灿烈一下，目不斜视道：“手拿开。”朴灿烈神奇的大耳朵自动过滤了他的话。指尖轻点，大手继续向下，还在边伯贤的大腿内侧恶劣地打了个转。边伯贤条件反射地把腿一夹……裤裆蹭到了朴灿烈的魔爪。 
 
边伯贤连忙把朴灿烈的手从自己大腿缝里抽出来，又好像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来，恶狠狠地剜了朴灿烈一眼：“你找死？” 
 
“伯贤儿我冤枉啊。” 
 
边伯贤冷哼一声，似乎也不是很有心思跟他计较。但他也着实不太喜欢这么亲密的接触，如果朴灿烈懂得看人脸色的话，也该知道老实才是正道了。 
 
可惜朴灿烈从来只知道我开心就好。他一脸无辜，却马上又露出点狡猾的笑来，“明明是你主动把我夹住的，夹得好紧我好舒服~~诶伯贤儿你的笔怎么断了……哥哥那可是钢笔啊……” 
 
“混蛋。” 
 
忽然听见一声粗犷的惨叫，还专注于改卷子的都暻秀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 
 
021
 
朴灿烈右眼青黑地出现在医务室。 
 
身穿白大褂的校医帅哥看了他一眼：“哟，小伙子这是怎么的，打架啦？” 
 
“怎么能说打架呢，”朴灿烈摸了摸眼眶，有些疼，“是我单方面挨揍啦。” 
 
校医上下打量了人高马大的朴灿烈，“这么惨，我看你不挺雄壮的吗。” 
 
“被自家媳妇儿揍我能还手嘛。”说罢又撇了撇嘴，他难道不想还手吗？他朴灿烈是那种胆小怕事儿的怂包吗？ 
 
答案是当然不，两个都是当然不。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怂包，但，且不说边伯贤还不是他媳妇儿，就揍他的人是边伯贤这一点来说，他就是还手也不一定打得过啊←_←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下不去手啦。倒不是多喜欢边伯贤，就是感觉不管打起来谁占了上风，都像是自己在欺负人啊。 
 
朴灿烈觉得，不论是谁，只要一想起边伯贤，脑袋里应该就会浮现出“纤弱”和“干净”这样的形容词吧，就算是他，即使是在现在这种已经见识过他的残暴的时候也还是这样认为着。 
 
年轻的校医把眉一挑，“哪个姑娘这么剽悍？” 
 
“高一三班边伯贤……哎呦哎呦大哥你轻点。” 
 
校医收起了惊讶的表情：“这位边同学名气可不小呢，听说性格还很不好相处，这么看来的确没错，只是没想到是个女孩子？小伙子干得不错嘛，连她都泡到了。” 
 
朴灿烈得意地说那是那是，还是他先暗恋的我呢。医生说这么厉害，那她还打你？朴灿烈说我摸他大腿他害臊。医生说了解了解。 
 
朴灿烈又说……医生又说…… 
 
刚打了朴灿烈一拳，心里还有些内疚的边伯贤在医务室外听完这俩货的对话，面无表情地踹开门，又给朴灿烈的左眼来了一拳。 
 
022
 
曾经边伯贤很安静也很孤独。他一个人出现，又一个人离开，不自觉地远离人群，不喜欢被人注视。却不像一个寂寞的自闭症患者，他患的是另一种病。临床反应为即使他有朋友，有会跟他搭话的人，他也从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他把自己视为最高贵的存在，认为别人都不懂自己。我们通常把这叫做中二病。 
 
好在他聪明地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因此他跨进别人的生命好像总是不愿意占多大的空间，太过容易被遗失在回忆里。若是朴灿烈没有出现，可以想见，在许多年之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上，鹿晗会看着他却欲言又止，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跟朴灿烈有什么关系呢？ 
 
边伯贤从一排樱花树下穿过，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身边跟着个聒噪的喇叭。不只是他，似乎每一个人都习惯了。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伯贤儿，我帮你拎书包吧。” 
 
“用不着。” 
 
“伯贤儿，你去哪儿啊。” 
 
“打工。”边伯贤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回答道，“我以为你会很清楚。” 
 
朴灿烈这才注意到他们走在去肯德基的路上。他眯了眯眼睛，依然死皮赖脸地笑着：“那我等你下班。” 
 
边伯贤正想开口拒绝，朴灿烈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工作别太努力，要是累的话就喊我啊，我可以帮你。你们班今晚作业多吗？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然帮你做好了，不过你可别嫌我字丑……” 
 
“朴灿烈。” 
 
“嗯？”朴灿烈跟着边伯贤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温柔的眉宇间流露出些许的疑惑。 
 
“我跟你很熟么？”边伯贤直视着他的眼睛，表情认真得像个正在做作业的小学生。 
 
好像又回到了校门口的初见。他们并肩站着，背后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入不了他们的眼，边伯贤双手抓着书包带微微抬头盯着朴灿烈的眼睛，他看见他眼底映着樱花的粉红色。 
 
023
 
朴灿烈一愣，马上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伯贤儿你这话也太伤人了吧，当然熟啊，你裤裆我都摸过了能不熟吗。” 
 
边伯贤不悦地蹙眉：“你可以认真点吗？我在很严肃地问你话。” 
 
“认真？” 
 
边伯贤意外地发现，突然褪下了满脸玩世不恭的朴灿烈，表情之冷淡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步步向边伯贤靠近，只剩半步距离的时候，边伯贤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想要推开朴灿烈。 
 
却被朴灿烈抢先一步。他将边伯贤推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朴灿烈……”边伯贤的背被墙磕得生疼。 
 
“你说的认真……”朴灿烈微微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边伯贤的脸，他紧盯着边伯贤的眼睛，如红酒般醇厚的声音在边伯贤耳畔响起，“是这样么？” 
 
边伯贤抿着唇，沉默地望着他的眼，没有回答。褪去了嬉笑的眸子幽深而危险，他发现自己没由来地觉得紧张，攥紧了自己湿润的手心，目光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倔强地强迫自己直视他。 
 
而这厢朴灿烈盯着边伯贤的清秀的脸，发现自家伯贤儿盯着自己英俊的脸庞一脸的痴迷【大雾】，更是肆意释放自己的雄性荷尔蒙……直到边伯贤的笑声打破沉寂。 
 
“哼哼。” 
 
“哈哈哈。” 
 
“哈哈哈朴灿烈你不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就像只哈哈哈……发情的熊猫……” 
 
朴灿烈：“……” 
 
边伯贤平时不笑，一笑就停不下来，仰着头笑得脸都扭曲了。不过他还记得保持形象用一只手挡着脸。什么？你问另一只手？噢，他还要拍大腿呢。 
 
爽朗的笑声从指缝间钻出来，边伯贤脱力地蹲到地上，低着头身子不住地颤抖。朴灿烈退后一步，摸了摸青黑的眼眶，无奈望天，被他笑得没脾气了。 
 
他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心里有一个地方突然变得柔软。 
 
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吧，所以，再放肆点。 
 
边伯贤蹲在地上，低着头，朴灿烈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身体颤抖着，脸庞笑得几乎扭曲，眼中却毫无笑意。 
 
024
 
边伯贤那高高在上的世界有一道紧锁的大门，朴灿烈用尽千方百计，终于是撬开了。 
 
025
 
肯德基里。 
 
边伯贤一时半会儿没有餐要送，便在前台帮着张艺兴收银。朴灿烈乖乖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帮边伯贤写作业。 
 
一个小姑娘接过小票笑嘻嘻地对边伯贤说：“小哥，那边有个帅哥盯着你看好久了哦。”她身后的几个姑娘一起发出“咦~”的怪叫声。边伯贤有一瞬间的愣神，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那货。 
 
朝朴灿烈投去一个目光，就见本来支着脑袋两眼冒着桃心的朴灿烈亮出一口好牙对着他一脸憨厚地笑了笑，然后马上低下头写作业以示忠心。 
 
边伯贤只是略微停留便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真奇怪，她们看不见那货眼睛上那两个黑色的圈吗。 
 
“傻逼。”他轻轻嘟囔了一句。 
 
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026
 
拿着鹿晗打包好的外卖，边伯贤走出门去。朴灿烈马上跟了过来，沉默地注视着边伯贤给那辆迷你电动车开了锁，拧着眉问：“我们俩这么瘦挤一挤应该坐得下吧，它会不会塌？” 
 
边伯贤懒得赏他一眼：“谁说我要带你了。” 
 
朴灿烈“噢”了一声就不再出声了。边伯贤跨上电动车，扬长而去。 
 
不知道那货会不会蠢到蹲在那儿等我回来…… 
 
边伯贤本来不该怀疑一个月考排名在他之上的家伙的，但问题是这货是朴灿烈啊…… 
 
他装作不经意地一回首，嘴角一抽，得，为这货的智商折服了。 
 
朴灿烈坐在摩托车司机身后，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嗨，伯贤儿。”两排白牙在阳光下无比惹眼。 
 
边伯贤：“……” 
 
朴灿烈跟他搭了一路的话，经过的行人不禁朝边伯贤多瞥两眼，边伯贤很不自在地扭回了头。摩托车慢悠悠地跟在小电瓶后边，成了一路上最亮丽的风景线。 
 
027
 
某小区某栋楼下某花圃旁，一辆摩托车旁停着一辆迷你小电瓶，红艳艳的后备箱上还印着肯德基三个大字。边伯贤上楼送餐去了，留下朴灿烈跟司机大叔靠在摩托车上面面相觑。 
 
司机大叔拿出根烟：“小伙子来一根？” 
 
朴灿烈犹豫了一下，把烟接了过来。跟司机大叔借了个火，搁嘴里一吸，呛得他直要把肺都咳出来。烟从喉头冒出来，糊了他一脸，他腾出只手扇一扇。 
 
“诶呦，小伙子不能抽别逞能。”司机大叔吐了个烟圈。 
 
朴灿烈盯着司机大叔观察了半晌，好奇道：“大叔，你的烟圈怎么吐得这么圆？” 
 
“抽熟练了自然就吐得圆了。” 
 
朴灿烈看了一眼手中的烟，又放进嘴里一吸，还是咳得撕心裂肺。 
 
“你们关系真不错啊，哥们打工兄弟护送。” 
 
“我兄弟长得一副小学生样，我怕他被人拐卖。” 
 
“你这小伙子挺有趣。”司机大叔被逗乐了。 
 
“我看到你们就想到我跟我老婆年轻的时候。”司机大叔吸了口烟，动作特别优雅，“我老婆特瘦，那时候我老怕她被人欺负，也是一天到晚她走哪我跟哪，要有人敢动她我就冲上去跟人拼命。”司机大叔啧啧两声，烟从嘴缝里冒出来，估计是在感叹自己的青春，“娶回家了才知道，丫强悍得跟母老虎似的。” 
 
朴灿烈没应声，也不抽了，蹲下来，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俨然一副小混混的样。眺望着不远处下楼扔垃圾的小妞，嘴角一挑笑得特邪气。小妞溜得贼快，就差没把垃圾扔他头上了。 
 
朴灿烈不屑地撇了撇嘴。 
 
“大叔，你以前是怎么追你老婆的？” 
 
“我啊，就一天到晚护着她，有事儿就扑上去给她挡着，时间长了她感动了就到手了呗。”大叔说，“不过现在想起来，我年轻时候要是聪明点，用点手段早点让她知道就我对她最好，还不早就把人娶到手了。啧啧，我年轻时候咋就这么实在……” 
 
大叔絮絮叨叨地说着，朴灿烈盯着手中的烟，不置一词。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朴灿烈连忙把烟往地上一扭，站起身对边伯贤笑得一脸纯真娇憨，仿佛刚才向大叔讨教怎么吐烟圈的另有其人。 
 
边伯贤斜着眼瞥了朴灿烈一眼，也没跟他打个招呼，跨上小绵羊就走了。 
 
“这真是你兄弟？”司机大叔看着边伯贤的背影撇了撇嘴。 
 
假的。 
 
朴灿烈笑嘻嘻地，没回答。 
 
又是一路尾随着小绵羊回到肯德基门口，朴灿烈下了车：“大叔，多少钱？” 
 
“三十。” 
 
朴灿烈正要掏钱，就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那个小区离这里才几步路就三十？” 
 
“跟了你一路这得浪费多少时间？中间不还等了你半天么，这时间都够我再拉俩客人了。” 
 
边伯贤面不改色：“学生出来打工不容易，大叔你便宜点。” 
 
“行吧，你说多少。” 
 
“十五。” 
 
“嘿，我说你这孩子……” 
 
“诶，”朴灿烈挡在他们俩中间。“三十就三十吧，大叔出来赚钱也不容易。”话毕也没理会边伯贤的眼神就把钱给了大叔。 
 
只见司机大叔特得意地瞥了边伯贤一眼，还傲娇地一哼，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身后飘起一阵烟，呛得边伯贤直咳嗽。 
 
边伯贤恼怒地瞪了朴灿烈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伯贤儿你别生气嘛，不就十五块钱就算了吧……” 
 
……妈的孺子不可教。 
 
边伯贤黑着脸，对着天空做了个握草的嘴型。 
 
028
 
肯德基里人潮拥挤，店员们忙得不可开交，朴灿烈再次跟着边伯贤一起去送餐。 
 
朴灿烈跟在边伯贤身后走到停车的地方。只见那辆迷你已经变成了吴世勋亲手改良的小绵羊，只有那个红艳艳的后车厢还是原来的配方。 
 
小绵羊比起迷你已经十分宽敞，至少足以坐两个男人。 
 
“上车。”朴灿烈听见边伯贤这样说。 
 
“伯贤儿。” 
 
“嗯？”边伯贤打开了锁，抬起头看见一张笑得玩味的脸。 
 
“你真可爱~” 
 
边伯贤转过脸，拒绝面对朴灿烈，低着头半天才挤出一句。 
 
“……才没有。” 
 
029
 
“伯贤儿我的手好冷啊，我可以申请把手伸到你衣服里取暖吗？” 
 
“不可以。” 
 
“那……裤子呢？” 
 
“混蛋拿出来！！！”


TBC

很久没有回顾以前的内容，竟然觉得有点黑历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