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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便利商店坐落在巷子的拐角很是寥落，老吊扇吱呀呀地转着，风微微吹动卷起的窗帘，阳光明晃晃地透进来。木架子上摆着最普通的文具，无非是橡皮铅笔什么的，薄薄的落了一层灰。看店的老大爷睡得正熟，少年们吵嚷着经过，他不动如山。朴灿烈从冰柜里挑了两根小布丁，留了两个钢镚儿在桌子上。
“我才注意到，”朴灿烈说，“鬻夔他们哪儿去了？”
“去学校了，荷颜有事情。”
朴灿烈剥开一根小布丁，塞进边伯贤嘴里，边伯贤咬了一口，冰得牙根颤抖。他们在小店前的台阶上坐下，有屋檐的遮挡，阳光正好晒在一截小腿上，暖洋洋的。
他们难得都不说话，看看天看看地，都想要先啃完嘴里的冰淇淋。朴灿烈把最后一块小布丁化在嘴里，叼着棒子，把脑袋埋进了边伯贤颈窝里。
“今天的气氛太和谐了。”朴灿烈懒洋洋地说，“我想睡午觉。”
边伯贤的指尖划拉着手机屏幕，正欲开口。
“那个……有人吗？我想买包……”细小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传过来，边伯贤和朴灿烈回过头，看见个戴着笨重圆框眼镜有些怯生生的学生妹，“……纸巾。边……边伯贤同学？还有……”
边伯贤见她叫出自己名字，打量她一番觉着这姑娘着实眼熟，但还是略有迟疑地问：“您哪位？”
“这不是葛妞嘛！”朴灿烈的大嗓门盖过了他。边伯贤反应过来了。
她是边伯贤班上的同学，姓葛，大伙儿通常都叫她葛妞。当初自己是这样记住她的。葛≈隔≈隔壁，妞≈姑娘，所以葛妞=隔壁桌姑娘。
没错，她就是本来坐在边伯贤隔壁桌但是因为朴灿烈的介入而自愿挪到了窗口还在边伯贤被老师叫去谈话回来之后及时对着走廊喊“朴灿烈你家那口子来了”然后引来了朴灿烈的那个姑娘。
边伯贤对她没有什么印象。这姑娘讲话很慢所以平时安安静静的，一心学习但又成绩平平，在班上属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那一类，最近一次注意到她好像也是上述这次了。
“朴灿烈同学。”
“怎么啦，你也来买小布丁啊。”朴灿烈晃了晃手中的光秃秃的棒子。
“不是。我来这附近……吃饭。你们……？”
“我们在吃饭后甜点。”话毕，朴灿烈和边伯贤默契地晃了晃手中光秃秃的棒子。
“看起来真棒啊……”她脸颊上忽然飘起两朵红云，口中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刷刷地写了起来。
“……她在干什么？”
“……大概是类似于日记那样的东西吧？她好像一直都有这个习惯。虽然我一直觉得她记录的点都很奇怪= =”
“对了，朴灿烈。”
“嗯？”
边伯贤举起手机给他看，“保安大叔来的短信，说小区停电了。”
“垃圾小区←_←诶，那我们去买两支蜡烛吧，今晚吃烛光晚餐怎么样~我给你做冰淇淋牛排啊~”
“朴灿烈，没有电，你用火烤牛排吗？”
“对啊……啊！冰淇淋！冰箱里的冰淇淋该化了！”
“明早五点来电。”边伯贤念了一句，“没有空调今晚怎么睡啊。”
“抱着睡啊~”朴灿烈又黏上来。
“滚。”
葛姑娘红着脸望望他们，又开始奋笔疾书。
【12:23。一不小心就听见了……朴灿烈同学和边伯贤同学晚上要抱着睡。他们竟然住在一起了。两个月没见，边伯贤同学对朴灿烈同学的态度真的改善了不少，真替他们高兴！
边伯贤同学最可爱的地方大概就是会一边说着“滚”一边又不推开朴灿烈同学缠上来的手吧。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面对面地发糖，不得不说，甜得掉牙了(＊／ω＼＊)好喜欢他们这样平淡地唠家常时偶尔蹦出来的小情话，说真的，不饭灿白我还能饭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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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8。我跟班花大神约了十二点半，我迟到了！大神在催我，她说她在16号桌，可是……那个小姐姐好漂亮好漂亮，但是跟我想象中的天差地别啊！我简直……大神写的校园文，文风又细腻又唯美，本人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成熟的形象？我最不敢和这样的女孩子搭话了……】
“那个……请问，你是……班花大神吗？”
葛姑娘在班烨的不远处扭捏许久，掖掖裙角理理头发终于还是走上前问出了口。
“‘葛朋友’？”班烨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朝她友好地勾了勾嘴角，“叫我班烨就好。你总算来了。”
葛姑娘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班烨的手机，屏幕亮着，正显示着和自己的聊天记录，她安了心，在班烨对面的位置坐下。
“抱歉……我，路上遇见朋友。”她不敢和她对视，脸颊又泛起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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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2。一顿饭下来，班烨大神不断地在找话题。往常我们很有的聊，尤其是一提到写文章的事情我就开了话匣子。但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家里情况不太好，我有点心不在焉。对不起班烨大神。现在我在厕所里刚洗完脸，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好不容易见到我的大神，怎么能死气沉沉的呢！】
“之前，在乐乎上跟我提过的那个故事，”班烨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搅拌着牛奶，试探着问她，“可以再跟我讲讲吗？”
“后面我知道的不多了……而且……而且这是别人的故事，你……”
“放心，之前只是开个玩笑。那，现在对口供，你没有跟我讲过这个故事。我的意思是，我答应你不会把这个故事告诉别人，但我想把它听完。”班烨慢慢地说，“上次，讲到主谋怂恿黑客的弟弟带人跟男孩儿打了一架，没想到反被揍了一顿。”
“嗯……接下来……”葛姑娘尽力收集自己脑海中的词汇，她垂下了眸子。
【13:35。流氓弟弟去打架的时候，黑客按照计划破坏了街上的监控系统。主谋去告发情夫的时候出了意外，来晚了。弟弟答应过不会下重手，但男孩儿还是受伤了，不知道谁划了他一刀。他走了，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计划被打乱了。这还不是结局。结局和计划一样的……他们在一起了。中间的事情主谋一个人就可以执行，黑客和流氓没有参与，主谋告诉他们一切顺利，和计划一样的。男孩儿也没有追究这件事情，主谋料到这点才贸然叫人欺负他的。黑客和弟弟他们，虽然做了桩好事……但生活得越来越不好。
我本不该告诉她这些的，但她不是本地的人，也不认识边伯贤和朴灿烈同学他们。虽然她认识鬻夔。鬻夔！我早要是知道大神认识鬻夔我就根本不会跟她提起……还好，她只以为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尤其是自家父母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对不对？”
班烨大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像鹰一样犀利。我觉得她真的很厉害，她一直追问我很多问题，有些问题太深了，我根本回答不上来，只好现在记录下来。我必须得问问朴灿烈同学……就好像班烨大神说的，他可能，真的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呢？
“男孩的父母呢？他们看见他身上的伤痕，难道不会做些什么吗？不管怎么说，也会想把伤害他的人整得半身不遂吧？况且，你不是说过男孩的家境很好吗？”
“也许主谋很厉害，早已有所准备。不，他的确很厉害。……那确实是一个好计谋，让男孩儿在短时间内连续受到情感和肉体上的重创，那样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这时候主谋自己出现安慰他。这样他就会把感动当做是喜欢，是吧？”
情感上的伤害是必须的。他的男朋友本就不是真心待他，母亲对他一直都没有好脸色，这个我们都知道的……朴灿烈同学只是把这些利用起来而已，他的目的是好的。肉体上的重创？我以为那是意外。打架这种事情，再怎么放水都会受伤的不是吗？虽然……这样的方式是有些粗暴了。但谁知道会出意外呢。
“这个故事真是太棒太讽刺了。……”
“是吗？感情都是建立在欺骗和伤害的基础上的，是吗？”
为什么说欺骗？欺骗什么？不是意外吗？
“意外？主谋那么厉害，准备得那么充分，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根本没有说出计划的全部？”
“主谋没有露面的时候还做了什么？男孩儿受伤是不是在他的计划以内？不是吗？受伤不是对主谋后来的出现更做足了铺垫吗？黑客就没有怀疑过吗？”
我告诉她，怀疑过。当然觉得奇怪的。为什么计划会出问题，该他出现的时候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让我看后来发生的事情？可我以为只要他们在一起了……这就够了。
我真的想反驳她，我想告诉她，他只是……想快些跟他在一起，只是出了意外，但她分析得不无道理，这让我很慌张。
朴灿烈同学为什么要说谎？
“是该怀疑啊，主谋这么狡猾又自私的人，能相信吗。”
……自私？
“难道不自私吗？打着爱他的名义理直气壮地强迫他在短时间内接受太多的打击，利用他的软弱处伤害他，伤害完还骗他跟自己在一起，难道不自私吗？一心想要帮主谋的黑客，不应该想想他这样做的原因吗？他爱的真的是那个男孩子，而不是自己吗？”
他让边伯贤同学喜欢上自己的手段，原来是欺骗和伤害他吗？流氓身上哪里来的刀？小红不是说过不让带刀吗？边伯贤同学身上的伤……会不会也是他故意留下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怎么能帮他？为什么我不再想想？为什么我要盲目地相信朴灿烈同学？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他们在一起啊。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呆滞吓着她了，班烨大神最后摸着我的脑袋温柔地说，“没事。再怎么黑暗，这也不过是个故事罢了。不要入戏，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可是，我又怎么能告诉你，那不是故事。
就是我啊，就是我的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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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已经叼在嘴里，却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班烨把自己的包翻了个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偏偏烟瘾这东西不好忍，她靠在墙上，两指夹着烟骂了声娘。
旁边伸过来一支打火机帮她把烟燃上了，班烨把烟放进嘴里深吸一口，含糊地道了声谢谢。
一个高个子男人在她身边也靠上了墙，身上飘来劣质的烟草味道，“我看了你很久，从你到店里开始。”
八成又是个来约炮的。班烨静静地打量身边的男人，帅，成熟，身材也不错。真可惜，前段时间她刚好迷这样的。
“刚才在店里和你说话那个男的，”他吸了口烟。
“不是我男朋友，不过我有对象了。”
“我知道。”老板瞥了她一眼，慢慢地吐出一口烟，“边伯贤有男朋友。”
“……”
班烨收敛了轻佻神色，“你认识边伯贤？”
“……老熟人。你？”
“老相好。”
“靠。”老板骂了一声，不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他们抽着烟，相对无言，最后竟然是班烨先开了口。
“你知道边伯贤在巷子里打架那件事吗？”
“有牵扯到你？”
“没有。我刚听说。”
“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小流氓被他妈教训一顿然后就私了了吧。”班烨想想刚才葛姑娘的脸色，还不算太糟，起码可以推断出她弟弟还没被边伯贤他妈整死。那么，那个胖女人应该不知道边伯贤受伤的事情。
“私了？哼，所以就连警局的监控都黑了？”
“你还去警局查了？备案了没有？”
“不巧，正好有几个朋友在交通局工作。据说那天整条街的监控都被黑了。老城区所以也没引起太大注意，那里本来就有好几个监控是坏的。”
烟雾模糊了她的脸色，班烨拧了拧烟尾，没说话。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老板看向她的眼睛，班烨也扭头看他。
“那你又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件事？”
“……”
班烨把烟头摔在地上，直起身来，“抱歉，不奉陪了。”
“朴灿烈跟这件事有牵连，你知不知道？”
她两手抱胸，又靠回到墙上，没出声。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然后告诉边伯贤。”老板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的？”
老板耐心地等她回答，他知道她在考虑。鸣笛声适时插入，伴随着自行车的车铃叮叮作响。
“告诉边伯贤一些线索，比你瞎调查有用的多。”班烨突然说，“我不相信他一点都没察觉到朴灿烈有问题。”
“他不会想看见我。”
“所以我来做。”
“你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我只是看不惯边伯贤自欺欺人委曲求全的样子罢了。”
汽车在他们眼前呼啸而过，工人三三两两走过街头。他们的上身都陷在墙角的阴影里，朦胧的烟雾从暗处飘出来，消散尽净。
“边伯贤这样的人，他应该得到更好的……朴灿烈那个自私的家伙，给不起。”
“如果他喜欢他呢？”
“喜欢又怎么样？高中生的恋情，还能指望他们谈一辈子吗？”
落叶的剪影落在她脸颊，阳光凉凉地照进他的眼睛。
夏日的冰冷渐渐蔓延。
TBC.
